□ 王坚 文/图

土地革命战争时期，长汀县濯田镇下洋村（古称“下王”）的穷苦百姓，在共产党和红军的感召下，纷纷投身革命洪流，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革命志士，王上法就是其中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苏区干部。

农民暴动的一员骁将

沿着村中明清古宅之间的鹅卵石巷道，走进一家普通的农家小院。65岁的王其诚是王上法的侄儿，他记忆中的王上法是个“能人大伯”：“大伯的乳名叫荣佬，出生于1894年。少年时读过两年私塾，成年后以务农和挑担为生。濯田镇因为有濯田河汇入汀江，水运便利，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货物集散地，也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。农闲季节，很多农民靠挑担运货赚取零钱。大伯少年时期就和石佬、福升佬、马孟佬等人一起拜师学习武艺，天天用装满铁砂的竹篙练习臂力和棍法。清末、民国社会动荡，长途挑担经常遭遇土匪拦路抢劫。因为大伯有一身功夫，气力大于常人，所以本地挑夫走远路都愿意和他结伴同行。因为受够了被恶霸欺凌、饥寒交迫的日子，后来，大伯和石佬（本名王学田）等几个习武的‘同年伙’一起参加了革命。”

据《长汀人民革命史》记载：“1929年9月20日，红四军王良、李兆槐支队来到濯田，组织群众打土豪、分田地。在升平村没收了土豪赖秀帆的仓谷分发给穷苦群众。暴动成功后，红军帮助濯田几个村庄成立了农民协会和赤卫队。”王上法有一定文化程度，群众威望高，在暴动中表现突出，被任命为濯田乡农民协会的负责人，王学田担任赤卫队负责人。红四军部队转移后，濯田地区被周边的反动武装围攻，王上法随濯田赤卫队退守水口、小迳一带山区。

1930年3月，张赤男率领的农民暴动武装队伍从宣成进入水口，同濯田赤卫队会合后，向濯田的反动武装发动进攻。在四都赤卫队的配合下，击溃增援濯田的武平桃地反动民团，击毙团总蓝忠信，取得了战斗的胜利。随后，国民党金汉鼎部进攻濯田，王上法随濯田赤卫队再次退守水口一带。王上法和王学田等人有胆有识，他们带领赤卫队员，利用熟悉山形地势的优势，和国民党正规军打“麻雀战”，日夜骚扰敌人，直到金汉鼎部20多天后撤回汀州城。在红白拉锯式的频繁战斗中，王上法始终斗争意志坚决，积累了一定的组织指挥和后勤管理能力。

善于经营的合作社主任

王上法的孙子王业良介绍：“我听父亲说，爷爷年轻时替一个在濯田老街开店的江西老板打工，后来因为时局动荡，生意不好做，江西老板就把店面转给爷爷经营。爷爷的店铺在老街的圣帝庙边上，卖些豆腐、酱油、盐巴等食杂。1928年春，爷爷认识了在广州起义中负伤返乡的汀南党组织负责人张赤男。爷爷做人重义气，乐于助人，经过张赤男的宣传动员和认真考察后，被发展为秘密农会会员、铁血会成员。店铺也成为地下活动的一个接头点，张赤男经常在这里出入。爷爷和王学田都是坚定分子，后来由张赤男介绍加入了共产党，一起参加农民暴动，担任农会负责人。苏区时期，为了打破国民党对苏区的经济封锁，保障革命战争的需要，苏维埃政府成立了合作社，爷爷被组织上秘密安排负责合作社的工作，他的公开身份是生意人，但他1953年的个人档案中，有参加赤卫队和苏区合作社工作的明确记录。

“汀州玉扣纸是苏区出口白区的重要物资。有一次，合作社的售货人员运纸到广东梅县出售。因为途中船载运输，部分纸篓沾了水，梅县的纸行老板想乘机压价，不按协定价格收货。正在别处采购物资的爷爷听到消息后，和纸行老板据理力争。两人相持不下发生肢体冲突，纸行老板自以为有点功夫，举起扁担用力猛扫。爷爷灵机一闪，随手抓起一刀玉扣纸抵挡。突然大喝一声，发力把对方的扁担震脱了手。老板明白遇上了高手，老老实实按原价付款。还有一次，爷爷贩了一担鸭子到上杭去卖，在官庄码头上岸时，有几个流氓地痞手持木棍围上来想哄抢。爷爷迅速把布腰带解下来，在水里浸湿了，双手挥舞起‘棍花’迎了上去，没几下就把对方的木棍打飞了。这些故事惊心动魄，听起来就像武侠小说的情节。

“苏区时期濯田的水头村设立了福建军区红军医院的一个分院，需要大量的西药、电池、煤油和食盐等物资。濯田各乡的合作社都承担了运送物资到白区交易、再从白区购买紧缺物资的任务。爷爷有时会把买来的西药、电池藏在凌乱的海带里。路上还要通融各地的民团、帮会头子，防止奉命采购的物资被拦截没收。在那个特殊年代，没有一定的能力是很难完成任务的。事实上，苏区合作社到白区交易存在各种危险，有些工作人员为此还付出了生命。”

肩负特殊使命的“挑夫”

1934年夏秋之交，中央苏区第五次反“围剿”屡屡失利。闽西苏区实行“全体总动员”，积极支援红军在东线的松毛岭保卫战。王上法按照上级指示，一边组织后勤物资运送到松毛岭前线，一边动员三弟王上沐（乳名来生）参加福建军区红军补充团。

王其诚说：“王上沐是我的亲生父亲，是王上法最小的弟弟，当时才16岁。他和同村的王业畅等人没有枪，是拿着梭镖开赴松毛岭战场的。在敌人飞机的狂轰滥炸中，新兵团被冲散，后来父亲辗转返家。上法大伯由于红色身份逐渐公开，无法在濯田继续工作，只好把店铺移交给我的二伯王上治管理。因为濯田附近一带的人都对他比较熟悉，他只能背井离乡到广东梅县一带，重新干起了替人挑担送货的营生。大伯一边挑担维持生计，一边暗中寻找地下党组织。为防止意外，他特地制作了一根两头包着尖铁皮的扁担，以便途中遇到危险时可以随机对付。

“1947年前后，大伯和长汀地下党负责人游荣长、钟德标等联系上了，奉命在濯河、汀江沿线串联失散各地的苏区干部和红军人员。1949年底，大伯参加了解放长汀的战斗。1950年长汀地区清剿残余土匪时，大伯先后参加了在濯田龙归寨和红山、四都山区的剿匪斗争。后一直在乡村当基层干部，1954年还被长汀县任命为濯田镇选举委员。1960年5月去世，享年66岁。”